2009年7月1日星期三

往事

2009年6月25日(四)

昨晚又睡不著。想著爸媽一直以來如何疼愛和照顧我,感動得哭起來,淚沾濕了枕頭。我很古怪,很喜歡流淚,連值得欣喜的事也會哭著來想。每一天,我都為爸媽祈禱,求主保守他們健康與平安。想起了許多過往的片段,深知主時刻在看顧爸媽,即使以往他們還未信主。

下午,媽媽在剝紅棗核時,跟我談了許多往事:在她十三歲的一個晚上,經血不斷在流,就像流血不止,心裡十分害怕,外祖父向來不太照顧她,媽媽又怕尷尬,不敢告訴二哥(即我的二舅父)。於是,她獨自往附近的藥材鋪求助,但店鋪已關門,幸好東主住在店鋪裡,給媽媽開門。媽媽馬上回家煎藥,服了一劑,血流少了。「你好勇敢喔!」「沒有人幫助你的時候,總得自己想辦法。」

我知道,媽媽從小到大也有流血的問題。小時候,她經常流鼻血,當時中醫說她經血錯流。有一次,血塊從她鼻孔裡不斷湧出來,外祖父卻沒有理會,還走出屋外跟別人在高談闊論。即使她有不開心的童年,她的性格卻賢淑溫婉,從沒發怨言,常常為人設想,不會把過往的不快帶到現在,或發洩在別人身上。記得我從小六開始,已答應自己要盡力令媽媽幸福快樂,不會再讓她傷心。

十多年前,血的問題又來了。媽媽在瑪麗醫院做刮宮手術,手術做得不好,之後每天都流很多血。一天黃昏,她的心跳非常急促,我陪她到附近的診所。坐了一會,她已辛苦得只有無聲的流淚,我從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。那刻,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媽媽可能會離開我。我心裡焦急地呼求主,同時要自己保持鎮定,雖然護士仍未叫到媽媽,我已衝入診症室。醫生給她寫轉介信,請我們馬上到急症室,說用這封信讓她獲優先處理。當時爸爸趕來了,我們一起乘計程車往仁濟醫院。在急症室,我替媽媽更換衣服,陪伴著她。記不起媽媽是否給打了口針,還是吃了藥,不多久她的心跳便穩定下來。當晚,她做了一連串檢查,報告顯示一切正常,驗不出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。

媽媽自接受了董曉芳醫生的刮宮跟進手術後,心跳過快的情況已不復見。回想起來,大概是因為她以往失血很多,或血氣不足,影響心跳。

一次又一次,主保護了媽媽。有一段很長的時間,我睡前都有一個相同的祈禱:感謝主讓爸媽這天能平安,讓他們腳步平安,平安地回家,平安地睡覺,每晚我要知道他們平安在家,才可安心休息。

中學時,當爸媽晚了回家(他們習慣於晚飯後外出逛逛,一來讓我們三兄妹可安靜地做功課,二來也可偷點時間享受二人世界),我必會從窗口往外看,看看有沒有他們的蹤影,有時更擔心得哭起來。婚後,我不與爸媽同住,只好每天致電給他們,了解他們這天過得怎樣,確保他們也平安,我就安心了。

自然淘汰

2009年6月24日(三)

昨晚睡得很甜,媽媽說我動也不動,連爸爸凌晨十二時回家我也不知道。

早上精神飽滿,和爸媽一起吃蜆殼粉,然後往翹康醫務所覆診。我們先乘37號巴士,在西洋菜街下車,再乘計程車往美麗華商場。爸爸說這是最省錢又可以坐的方法。

昨晚和今早,我也專心地禱告,求主保守我的健康,讓子宮康復過來,手術沒有任何問題或後遺症。

這次我們等了差不多一小時才得見醫生,爸爸睏得打盹了。

進入診症室,又做指定動作——上床照超聲波。醫生說我康復得很好,子宮已收縮到原本的大小,還見到一條線,就是本來是胎囊的位置,現已癒合,隱約看到一條直線(真的很隱約,我想只有醫生才知道這是一條線⋯⋯)。我不用再覆診,只須繼續服用維他命和葉酸,待兩次經期後便可以懷孕。感謝主讓一切順利。隨即我預約了許懿清中醫師(今天五時)。

離開時已是一時許,爸爸要二時參加教會聚會,所以不跟我們吃飯了。爸爸真好,他做每件事都是那麼投入和認真,這是我從小至今所看到的。他每天讀聖經,又拿起詩歌紙學唱詩歌。他經常問我有關聖經和信仰的問題,我也嘗試解答了,即使有時我也不太肯定答案。

回家後,媽媽煮了火腿雞蛋炒薑飯給我吃,我又吃了昨天燉好的花膠,真夠營養。

媽媽今天有點肚瀉,但仍陪我到中環看中醫。五時正便可以見醫師了。許醫師年輕漂亮,看來很健康。她替我把脈,說我的脈象較硬(不知道是什麼意思⋯⋯),說我陰虛,是虛多實少(又不知道是什麼意思⋯⋯),肝很熱,大概是由長期壓力和睡眠不好造成,她問:「你工作壓力大嗎?」我說:「也可說是大的,經常精神緊張,有時緊張得胃痛,但我已盡量下班後不再想著工作。」她又說我腸胃較差。她先替清除體內的瘀血,然後才可進補,不然體內會積聚「邪毒」(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⋯⋯),日後會變成疾病。

「為什麼我的胎兒會這樣?」

「你的肝較弱,肝是養血的,所以你的氣血較差,面色較蒼白,舌苔很厚。胎兒需要氣血養育,氣血不足對胎兒有負面影響。故你必須好好調理,尤其要補肝和氣血,才可迎接下一次懷孕。」我不住的點頭。「你知道嗎?大自然很奇妙,胎兒知道母親身體不好,知道自己若要繼續生長,便會吸取母親大量的營養,會累及母親,所以胎兒寧願走為上著了。」

這個論調聽來讓人心痛,卻又有點欣慰,原來胎兒也在保護母親。我也聽說過,懷孕初期(一至三個月)是自然淘汰無法著床及發育不良的胚胎的時期。

許醫師建議我計劃懷孕前,最好讓她替我驗血,看看我對什麼東西敏感,從飲良方面避免致敏源,免得胎兒日後也跟我一樣有敏感症狀。她講解得很詳盡,我想我可以安心讓她替我調養身子。臨離開時,她贈我一句:「聽我說,假如你想要BB,辭職好了,別給自己太大壓力。」領了五天藥粉,包括生化湯、三仁湯、當歸芍藥湯,分別於早、午、晚服用。(這就是我用來沖藥粉的杯子)

媽媽對我說,暫時不要想生兒育女的事,最重要的是好好保養身體。生命的主宰是上帝,祂若願意,我還是可以有兒女的;不然,即使我有多努力,也不會有結果。只好耐心等候祂的安排吧。

吃了多少餐?

2009年6月23日(二)

昨晚睡得不好,經常聽到一些古怪聲響。

早上,媽媽抹地,替我開風扇,跟以往沒有兩樣。她已替我買早餐和報紙,又跟爸爸一起曬晾衣服。父母恩愛,也愛這個家,為這個家付出了許多。

三餐以外,還有些不一樣的
茶點——








紅棗雞蛋糖水

木耳青巾魚湯
松草花淮山燉火金華腿


原本爸媽今晚要往高山劇場聽粵曲表演,但因浩瀚和二哥二嫂也回家吃晚飯,所以只有爸爸做代表出席,媽媽則在家為我們預備晚餐。浩瀚給我買了美心蛋糕,又是一道飯前茶點,很美味。連續看了三齣無線劇集,是我和浩瀚的罕有活動。

2009年6月28日星期日

回娘家

2009年6月22日(一)

媽媽十時許來到我家,她帶同了一輛小手推車,用以「運送」我的細軟,真夠細心。甫到達商場,天就下起狂風大雨。我們在平台等計程車,等了約十分鐘,決定還是改往碧海藍天對面馬路等車,果然有一輛計程車停泊在路邊,像在恭候我們。媽媽不許我拉重門,又不想我站得太久,我仿如受保護動物。

回到娘家,爸爸在預備午飯。媽媽昨晚已把我以前的睡房執拾妥當,還騰空了三個抽屜,讓我的個人物品進駐。我的行裝很輕便,只帶了一個背包份量的東西。感謝爸媽時刻為我預備我所需要的一切。
這是我婚後第一次回娘家居住,因我現在需要好好休養,不宜外出買菜,但又不忍心爸媽每天舟車勞頓的拿飯菜給我,我想回娘家是最好的辦法。

飯後看報,喝紅棗水,看丟低了一陣子的《偷書賊》。噓!爸媽在睡覺呢!

四時三十分,爸爸還未睡醒。他張開了口,雙手放在胸前,兩腿微微伸開,感覺很輕鬆自在,我已很久沒有見過爸爸這個睡覺的樣子。很感恩,爸爸身體仍健壯,願主讓他和媽媽身心康泰,快樂無憂。

媽媽買菜回來,給我們買了茶點——麥包+車厘子。相信在這裏乖乖休養,我必定增磅,身體定會很快康復。爸爸五時許外出,到竹園邨探望六伯父,替他修理電視機,打掃家居。還不止,他帶了鴨肉,為六伯父煮晚飯,然後才回家,已八時十五分了。二哥回來吃飯,他還給我們示範氣功,盼望氣功能助他養生,對抗癌病。

睡前與浩瀚通電話,彷彿回到拍拖時代,每晚總是坐在床上與他通電話。

婚後,我每天都與爸媽通電話,要了解他們過得怎麼樣,我也說說我的生活,有時只是談談這天吃了什麼。知道他們平安,已很安心。感謝主,這次回娘家讓我能親身參與和經歷爸媽的每一天,更了解他們退休後的生活。

2009年6月20日星期六

天倫樂

今天家中少有的熱鬧起來。

爸媽下午一時拿了飯菜和湯水到來。菜式很豐富,包括瑤柱雞蛋炒薑飯、雲耳豆莢煮瘦肉、花膠湯,還預備了菜芯和雲耳蒸雞作晚餐。四人一起在這裡吃午飯,還是第一次。飯後,媽媽在沙發上睡著了,她真的太疲累。播了「葉問」DVD給爸爸看,媽媽也難免給吵醒,給吵醒後也看得出神。四時許,他們要回家去。

媽媽帶來了大嫂送給我的禮物,是香水、絲巾和慰問信,看了莫名感動。意想不到的是,信內還有一幅上弦的超可愛畫作(我猜內容是他和爸媽,造型很搞笑),教我咯咯傻笑,繼而會心一笑。感謝大嫂的心意。


不多久,二哥二嫂來了,他們很有心,說要親自來探望我。浩瀚再次親手炮製了薑汁撞奶,有趣的是,第一碗又是忘記了加糖,歸我所有;第二碗甜甜的就留給二嫂。二哥不好牛奶,只淺嚐了一口。他們叮囑我要好好調養身子,建議下星期去看中醫。我會的,我再不敢輕視自己的身體。

腰腹整天都有點痛,更時有由痙攣引發的痛楚,很不舒服,腰板難以挺直,走路不太自如。

生命的來與去

2009年6月18日(四)

媽媽中午拿飯菜過來,還在我家蒸魚,又替我洗碗碟(這種簡單家事我現在還應付得來啊)。晚餐也有著落了。


浩瀚知道我想吃薑,便親手弄薑汁撞奶。這是他的第一次,起初忘記加糖,味道也很好;第二次加了糖,大功告成了。他很棒!

晚上,浩瀚重提昨天清晨哭泣的事,在我耳邊低聲說:「老婆昨天一起床便哭了,很可憐,你不應經歷這種事。」「經歷一下吧。」「不需要的,你不需要經歷這種事,太可憐了。」只要有他在身旁,我經歷這種事也不害怕。

我感恩,因為我從沒看過蝦仔的實體(他根本未成形),相比於那些眼見自己肚裡的寶寶已有身體、有樣子、有動作,卻又要接受人工流產的母親來說,我想我的傷痛算是輕微了。假如蝦仔一天一天長大,醫生突然告訴我:他停止了生長;或者,他沒有了心跳;或者,他是唐氏兒或畸胎⋯⋯我不敢再想下去。Jason說的對,生命的來與去從來不是我們能控制的。

坐月子

2009年6月17日(三)

清早醒來,摸一摸肚子,倏然悲從中來,潸然淚下,還弄醒了枕邊人。浩瀚很憐惜的抱我哄我。幸好他這星期請假陪伴我,他在我身旁,感覺好多了。

想不到要提早經歷坐月子(應是坐「半」月子),現在要多臥床休息,多吃點東西,希望子宮盡快復元。媽媽為我預備湯水和飯菜,來到荔枝角地鐵站,叫浩瀚接收。

浩瀚如常打理家務,讓我可以安心休息。他知道我暫時不想與人說這件事,便代我致電給May姐,告訴她我暫時不教主日學;也代我告訴二哥二嫂。

再見蝦仔

2009年6月16日(二)

有一個護士走進來叫喚我:「起床了。」我才知道現在已是六時半,而不是午夜。也好,我不用再在床上呆等。

我起床開電話,一開便收到兩個訊息,原來是浩瀚和252昨晚發出的。浩瀚說我們還年輕,日後還可以造蝦仔;又說很想再看到我的笑臉。看罷,我哭了。再看252的,她知道我獨自在房間感到害怕,卻在腦裏閃過一個畫面:天父就在那張空置的床上陪伴著我,我並不孤單,祂總在我身邊。看罷,我哭著笑了。然後梳洗,換上手術袍,穿上白襪子。

甫從洗手間出來,便看見媽媽。我忽然很感動,想哭出來,卻忍住了。原來媽媽六時許已到來,但護士不准她進病房,說我在更衣,所以請媽媽在外面等。讓我想起我兒時住院時,有一次媽媽偷偷在探訪時間以外來探望我,結果被護士責罵,我印象很深刻。

媽媽很愛我,總會第一時間來給我幫助與安慰。爸爸今早要做身體檢查,所以不能來,不然他定會和媽媽一起來。媽媽說她昨晚也睡不著,她陪我坐在沙發上,她叫我祈禱,我說我已祈過了。約七時十五分,收到浩瀚的來電,他說他趕不及來,會返中大取職員證後才過來。他本來答應我大約七時來看我的,那刻我有點不開心,但隔數秒便沒事了,因有媽媽在身旁。

七時二十分,兩名醫護人員推了手術床來,我便戴上手術帽,躺在床上由她們送我往手術室。媽媽一直陪伴我,直至我進了手術室。第一站原來並不是手術室,而是像個等候區域,「停泊」了不少手術床。我旁邊有個待剖腹生產的婦女,有兩個醫護人員在跟她詳談。忽然有一位男士走過來,很有禮貌地介紹自己,原來他是麻醉師,問我病歷,又向我講解全身麻醉的風險。我倒是不太害怕,畢竟這已是我第四次做手術,第四次做全身麻醉了。他在我左手上插了一口針,說是鹽水。不一會,陳帆醫生來了,跟我再談談手術的大概情況,我問她手術後何時才可再懷孕,她說大約兩至三個月便可。我又問她手術後何時才會醒來,她說大概是五分鐘。

之後我被推進手術室,麻醉師替我打針,我感到一些冰冷的液體從我左手的血管向上流向我的腦袋,有點不舒服,我看著上面的手術燈,不消數秒便睡著了。

護士叫喚我,我張開雙眼,看到牆上的鐘指著八時十五分。我知道手術已完成,我「停泊」在等候區域,等待醫護把我推回房間。我很累,沒有睜開眼。媽媽捉著我的右手,我便知道我已回到房間,一切都完成了,蝦仔沒有了。

不知何時,陳醫生來巡房,問我感覺怎樣,我只應了一聲,便閉上眼。她說手術順利。媽媽問她幾條問題,是我手術前託媽媽問醫生的(因我怕手術後不清醒)——何時可再懷孕?(兩至三個月後) 應吃些什麼?(葉酸、多種維他命)應放多少天假?(兩星期)當時浩瀚還沒有來。我又迷迷糊糊的合上眼,但應該沒有睡著,只是躺下休息。四肢有點麻痺,尤其是左手,完全無法用力。右手按著腹部,扁平了,蝦仔沒有了,腹再沒有脹起,內心也感覺空空的。

不知何時浩瀚來了,他輕撫我的臉頰,我卻累得應不了他。他好像說中大那邊下大雨,我聽得不太清楚,又合上眼休息。媽媽整晚也沒有好好睡覺,現在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了。251來電慰問,我卻迷迷糊糊的,記不起自己當時說了些什麼。

大約十時許,他們替我叫了個早餐:炒蛋、火腿通粉、熱好立克。我和媽媽每人吃一半。手術後,每隔一小時有護士來替我量血壓和體溫。辦了出院手續,約一時許乘計程車回家。

浩瀚告訴我,他也不太看好這次懷孕,因他覺得我的懷孕跡象不太明顯,所以他早已有點心理準備。倒也是,除了停了月經、乳房脹大和經常疲倦之外,其他孕婦常有的特徵我也沒有,如孕吐、體重增加、胃口變化等。也許我太有信心,覺得天父必然看顧我,保守我懷孕直到生產的平安,故從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。

收到同事關心的短訊、email和來電,十分感恩,我一一回覆他們,說我會好好休養。

雙手有點痠軟,無法伸高來束馬尾。浩瀚替我設計了新髮型,把頭髮撥到右邊,束了一條側馬尾,挺有趣好看。很多謝他。

蝦仔,你在哪裡?

2009年6月15日(一)

昨天到訪二哥二嫂的家,然後一起往沙田吃晚飯。逛商場時,我左腳腳趾忽然抽筋,這是我懷孕以來的第一次,二嫂說孕婦是會較容易抽筋的,我要好好記錄在案。他們遷就我們兩口子,陪我們看嬰兒用品,希望他們不會給悶慌呢。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,再倦倦的歸家。

今早睡到九時許,輕輕鬆鬆的吃早餐,第一次塗防妊娠紋膏,還把紙盒剪得整整齊齊,打算輯錄在我的懷孕檔案內。十一時十五分出門,往翹康醫務所。

這幾天我看了書,知道八至十周的胚胎長度約5cm,形狀像蝦仔,可以透過超聲音看到嬰兒心跳。我叫浩瀚作「蝦仔daddy」呢!十分期待看到我們的第一隻蝦仔。

醫務所內很擠擁。爸媽從樟木頭趕回來陪伴我,我真的很感激他們。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,才得見醫生。甫進診症室,便走到床上照超聲波。一看之下,陳醫生說:「咦?和上次差不多,也是一個水囊。」她把影像定格,說:「仍看不見胎兒,這情況不太對了,下床再跟你談談。」會不會是你看錯了?或儀器壞了?是不是角度問題?

回到診症室,她繼續說:「以十周的胎兒來說,這情況是不太對的。胎兒沒有長大。我建議你做一個小手術,從子宮把東西取出來。」怎麼?把「東西」取出來後,我的胎兒是否就沒事了?我不敢問。「手術是很簡單的,不用擔心,你可以選擇在政府醫院做,也可在仁安做,你可以先考慮一下。」什麼?我還沒搞清楚是什麼一回事?我的胎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媽媽問:「即是要把胎囊取出來?為什麼會這樣?」「這情況很普遍,十個孕婦中會有一個遇到。就像種植,有些種子可以發芽生長,有些卻不能。這次是種子不好,放心,與媽媽的體質無關。」我問:「怎樣才會有『不好』的種子?」「原因是不明的。」「做了這次手術,會影響我下一次懷孕嗎?」「放心,不會的。」

很快,醫生很快便判我的蝦仔死刑。

清醒一點,蝦仔根本由始至終也不存在,只是個幻像。

走出診症室,再走出醫務所,致電給浩瀚,說著說著,終於忍不住流淚痛哭,媽媽抱著我,也哭了。浩瀚說他請半天假過來陪伴我們。

很快,醫生寫紙我今晚入仁安醫院,明早接受手術。

在美心快餐,致電保險的李先生,問清楚claim保險的手續。浩瀚也同時聯絡中大。肚子很餓,但已吃不出什麼味道。回家洗澡時,腦海不斷浮現「願耶和華的榮耀直存到永遠,願我主喜悅祂所造」這首詩歌。一邊想,一邊落淚,不禁在想:蝦仔不也是你所造的嗎?你不喜悅他嗎?你不想要他嗎?⋯⋯我學習在傷心時,也讚美神,將榮耀歸給神。感謝神在這時候賜我這首詩歌,我深知祂愛我,總不會撇下我。祂有祂的旨意,有祂的時間表,我只管信靠祂。

執拾了一些個人物品,休息一會,浩瀚陪我乘火車到大圍,約了爸媽七時在火車站。在大快活吃過晚飯,我們便乘穿梭巴士往醫院。二哥來電,問我產檢怎麼樣,我說我明天才告訴他,免得他過來醫院探望我。

我入住雙人房,但只有我一人在,心裡有點害怕。爸媽和浩瀚大約於九時半回家,浩瀚抱著我,我忍著不哭,只是低頭不語,不想他擔心,但我真的捨不得他離開。之後,我致電給fredi和252,交代一些工作,她們也安慰我。我表現得異常冷靜,竟跟她們有說有笑。

電視機壞了,我開了鄰床的電視,主要想製造一些聲響。幸好,約十時,有一位女士入院。旁邊有人,我安心多了。

躺在床上,按著肚腹在哭,整晚都睡不著。很掛念爸媽和浩瀚。

我默禱,很想明白神讓我經歷這件事的意思。我承認,我很少為胎兒禱告,這些日子,我只集中為二哥的病情和得救祈禱,似乎忽略了胎兒。也許,因著這件事,日後可以成為別人的幫助,但我暫時不曉得。

禱告的大能

2009年6月12日(四)

今天是二哥覆診的日子,昨晚我已特別緊張,睡醒了兩次,醒了又在祈禱。

上班前,我跪在地上哀求天父,求祂憐憫二哥,讓他完全康復,也叫他早日歸信主耶穌。膝蓋有點痛,但心裡平安了不少,知道天父必然垂聽。

原本他約了十一時,我一時致電給媽媽,媽媽竟在家中,說爸爸和阿基還在候診,而她則在家中準備午飯,待他們回家吃。誰知護士說需要待至一時許。

三時,我再致電給爸爸。他說剛剛回家了,還說了一句我最希望聽見的說話:「一切正常。」感謝主!再跟阿基詳談,他說馮醫生很滿意這次手術的效果,傷口癒合得很好。昨晚我與阿基通電,了解他最擔心的事情,也不外是怕復發和轉移,他擔心得曾向吳錦醫師求診(即使是藥費高昂)。他問馮醫生癌細胞是否會轉移,醫生肯定地回答:「不會。轉移的個案大多是手術由普通科醫生處理,處理不善。」他很有信心,表示會較大範圍的割除,而且用頭皮本身修補,創傷較少。最欣慰的是,上次化驗報告所說的「灰色地帶」,只屬表皮部分,這種腫瘤會像青苔般在表皮生長,不如阿基起初擔心的深入根部的那種。我問他:「應該輕咗啲啦?」他說:「鬆晒添啦。」我又何嘗不是呢!

感謝主,讓我再一次經歷禱告的大能。


痛+瀉

2009年6月11日(四)

上星期六,我肚子脹痛,還肚瀉了三四次。星期一也瀉了一次。心裡有點不安,恐怕瀉出來的是血、是胎兒。星期二、三沒有肚瀉,卻整天胃痛,晚飯後尤其痛楚,險些要進醫院。為了BB,還是不要硬撐下去,今天請了病假,浩瀚陪我到港安醫院。

每次到港安都是這個原因:胃腸痛楚。第一次看蔣蘊和醫生,她很細心,問了很多問題。當她知道我是孕婦,更顯得著緊,問的問題多。她說我是腸炎,腸胃較弱,建議我吃得清淡一點,辣、冷、酸、煎炸等刺激性食物一概不可吃。循循善誘的語氣和態度讓我心裡很舒服。看病後,我在外面等候配藥。

不一會,剛在在蔣醫生旁邊的護士走過來,給我病假證明,又跟我說了許多話:懷孕期謹記要吃得清淡一點,宜少吃多餐,讓胃部舒服一些,外出時最好帶備梳打餅,肚餓時可即時充肌⋯⋯只是我的個人意見,不妨參考一下!

聽著聽著,忽然很感動,原來懷孕真的會得到格外的關懷呢。她還提醒我領藥時問問藥劑師,那些藥丸是否適合孕婦服用,畢竟這方面,藥劑師比醫生更清楚。幸好她提醒我,不然我不會多問。

晚上,我吃水餃通心粉,腸胃沒有那麼痛了。結果,我一顆藥丸也沒有服用。

3M


2009年6月2日(二)

近來手指癢得很厲害,睡得不好,又不可以用類固醇藥膏,只好塗些茶樹油止癢潤膚膏,但情況仍時好時壞。

浩瀚在網上找了些孕婦如何應付濕疹的資料,聽說可以塗潤膚膏後再用冰袋敷一會兒,可舒緩痕癢。他很好,給我買來一個3M的熱冷敷兩用的敷墊。今晚試用了,痕癢真的舒緩了很多。他真的很細心,待我很好,我很感謝他。

今天在三聯買了《我要當媽媽了》,看來資料既詳盡又管用。

Goodnight Kiss


2009年6月1日(一)

睡前,浩瀚會吻我的肚皮,摸摸BB。他每晚都這樣作,相信BB也和我一樣感到安慰。

超聲波

2009年5月22日(五)

第一次到翹康醫務所,爸媽陪伴我。

第一次照超聲波——護士在我肚皮上塗了些冷冷的透明東西,陳醫生用儀器在我肚皮上移動。上面有一個熒光幕。看到我子宮內的情況。看到一個小小的楕圓形的泡泡,醫生說是個胎囊,在這周數來說尚算正常。我很緊張,儀器在左右移動,我的眼睛在察看,看看周圍有沒有其他奇怪的東西,像maisy般在子宮裡長了個瘤。感謝主,子宮周圍沒有異樣,一切正常。等待領藥時,我已急不及待發了一個短訊給浩瀚。

第一次有屬於自己的超聲波照片,我把它收藏在相簿中,打算之後好好的編製一部懷孕檔案,保存一切珍貴的回憶,將來給兒女看。

驚險@洗手間

2009年5月20日(三)

今早十一時,爸媽陪我到廣華醫院排期,我十分感激他們。那裡擁擠得得,洗手間內更是擠迫,孕婦都拿著一樽尿液從廁格走出來,我真怕有人一不小心,把新鮮熱燙的黃色液體潑向正在排隊的無辜者身上。想不到十一時半便可離開,第一次產檢日期是七月廿三日。之後陪媽媽到另一處預約婦女普及檢查,檢查日期竟是兩年後。

病榻聖言

2009年5月21日(四)

這三晚也睡得很不好,難以入睡,又不時醒來。對於阿基的病情,我非常憂慮。因這幾天都在看關於這個病的網上資料,愈看愈不安,怕他的病很快復發,又怕癌細胞轉移⋯⋯各種各樣的恐懼霸佔我整個思緒。晚上睡得不好,白天精神很差,有點暈眩,覺得這對胎兒很不好。我用email和文章來鼓勵阿基和阿詩,請他們別憂愁,凡事向好方面想。可是,我卻似乎無法開解自己,擔心得祈求我能代他承受這些苦。

知道他倆會回葵盛吃晚飯,我也想回娘家。下班後,我打算往旺角基道書樓買楊牧谷的《病榻聖言》,希望在今晚送給阿基,給他一點鼓勵,也深盼神的話親自給他幫助。不過,因我不知方向,到了弼街,卻找不到書室在哪裡;旺角空氣似乎特別差,人又特別多,不消一會,我已很不舒服,頭暈得厲害。身體響了警號,我知道不可再勉強,應該折返;心裡不住祈禱,求主幫助阿基,讓他不要太擔憂,即使他沒有那本書。

晚上,我致電媽媽,問問阿基的情形。阿基之後也找我,因他知道我頭暈,他叫好好休息,也建議我看看中醫,調理身子。我說:「你不要再多看那些資料啊,只要聽從醫生的叮嚀便好了,別太憂心,最要緊是好好休息。」「不看了,不用擔心我了。」他說得似乎很堅定。掛線後,我釋懷了不少。一小時後,我再致電給他:「星期日有空嗎?想邀請你返教會,弟兄姊妹都想與你一起祈禱。」他說:「這星期不行,因星期六日住在酒店(慶祝拍拖15周年)。」「那不要緊,下次再約你啦。」聽見他的聲音,我心裡更踏實了,深知神必憐憫他、拯救他。

太好了!

2009年5月18日(一)

今早遞了懷孕證明信給fredi。

她提議我5月20日退修日請病假,因聽說這次退修日以遊戲為主,她會代我跟彭牧師說一聲。那就太好了!

和BB一起敬拜主

2009年5月17日(日)

昨晚睡得不太好,多次醒來抓癢——手掌和手指皮膚敏感。

今早聚會卻很精神,心情特別愉快,也許因為感覺到肚裡的寶寶也陪伴我一起敬拜神。不知是否如此,腹痛的頻率多了,尤其在信息聚會時,腹部的反應多了。感謝主,沒有什麼大礙。

大嫂和二嫂今天也致電恭賀我。大嫂說她沉澱了一整天才鼓起勇氣聯絡我,因她之前宮外孕,心情仍未完全平復;每逢聽到有誰懷孕,她便情緒低落。我不太懂說什麼安慰的話,只說希望她可以養好身子,若主願意,日後仍有懷孕的機會。二嫂則替我問了敏儀關於產科醫生的資料,她介紹我找陳帆醫生。

午飯後,我和浩瀚逛葵涌廣場,買了兩件「大肚」衣。可是體力不支,不多久便投降,想回家了。在惠康買了菜,便匆匆回家伏在案頭呼呼大睡了大半個小時。

經驗之談

2009年5月16日(六)

與Carman通電,我宣布了喜訊。她的寶寶已有五個多月,聽她說,她患上糖尿,是遺傳性的,所以她要很謹慎地控制飲食。我很感激她,不論之前籌辦結婚,還是現在懷孕,她也給我很大的幫助和支持。她給我一份長達19頁的懷孕注意資料,挺管用的。

晚上接過連昌和阿珊的電話,阿珊詳盡地向我講解一些這個階段須注意的東西,尤其強調照oscar這個環節。她是看余啟文醫生的,但余醫生知名度太高,不容易預約。而且,他是男醫生,對此我有點卻步,畢竟內檢時會非常尷尬。阿珊對他讚口不絕,我也相信他是個好醫生。

兩個消息

2009年5月15日(五)

今天二哥到法國醫院看化驗報告和拆線。我一直很擔心,祈求主醫治他,讓他徹底痊癒。接過他的電話,得知他上次做手術,馮醫生已發現有病變,故把腫瘤周圍的皮膚割去,範圍是1cmx3.2cm。但化驗報告指出,皮膚周邊的病變有延伸的趨勢,因此這時期必須密切注視,每月做檢查。馮醫生說,若下次再有發現,便會做一次較大的手術,切除較大範圍的皮膚,以徹底除掉癌細胞。他說有一個年輕女病人,就是因為不理會這個肉瘤,癌細胞擴散到骨和腦,最終要做開腦手術,病情嚴重得多。

聽罷,我非常擔心,但深信主必有祂的美意。下午我與二哥和爸媽一起到紫荊酒樓吃飯,媽媽也勸他信耶穌,說:「經歷了這些事,真的要有一個生命的倚靠,唯有主耶穌是我們盼望。」我說:「若你感到太憂慮,可能向主祈禱,主會垂聽。」他沒有回應,願主在他心裡親自作工。

期間,我也宣佈了懷孕的消息。媽媽笑著說恭喜;爸爸給我一千大元,說是利是,是公公給孫兒的,叫我買孕婦奶粉喝,當然我之後從另一個途徑把錢退回給他;二哥問:「哪時才知道是男還是女?」大家的反應都不一樣,十分有趣。

晚上,浩瀚找了幾個有用的網頁,關於懷孕的飲食和婦科醫生的資料,他真好。這幾天肚子有點痛,剛瀏覽親子王國,有孕婦說這是正常現像,因為第一次懷孕,子宮第一次發大,BB要植入子宮膜做胎盤,會引起痛楚。聽來頗有道理,我不用太擔心了。

本來

2009年5月14日(四)

本來打算把這事告訴fredi,但不知為何總是找不著機會,大家都在忙著。

本來打算把這事告訴編輯同工,因我們早已約定明天一起去卡拉ok,這個拒絕理由很充分吧,但最終也沒有說。

與251吃午飯,悄悄跟她說了,她跟我分享了不少懷孕心得呢。

BINGO

2009年5月13日(三)

昨晚做了這樣的夢:我這個從未使用過驗孕棒的人在廁格內手忙腳亂地驗孕,卻驗不出結果。

今早7:25起床,把這個夢上演。不同的是我表現冷靜,更重要的是,結果很快便顯示出來了——懷孕。走出洗手間,馬上告訴浩瀚,他笑了,趣怪地指著我。

上班時,我跟浩瀚已透過email討論找醫院、claim保險等問題。我心裡不很踏實,生怕是空歡喜一場。

下班後,我到朱佩娟醫生那裡再驗一遍。數分鐘後,我再步進她的房間。「恭喜你呀!」「真的嗎?」「哎呀,但不知是否應該恭喜你,這是否你期望的結果呢?」「是啊,是我計畫之內的,好開心!」「那就最好了。」她隨即在我的病履表上寫上Planned Pregnacy。「你的預產期將會是2010年1月12日。」她建議我找一個婦科醫生跟進。與醫生說再見後,我很著急,很想立刻告訴浩瀚。可巧他到來了,但聽著手機,我巴不得要打斷他的話,卻又馬上收起這份衝動。他掛線了,說:「現在等什麼?」「驗了,真的有了。」我已忘記他當下的反應。取了一包維他命丸、兩包雅培孕婦奶粉、兩封懷孕證明信件及惠氏BB會的申請表格,我們便離開了。「你開
心嗎?」「當然開心啦!大肚si!」為慶祝這一天,我們到風月堂吃飯。


回家途中,我急不及待鑽進三聯書店搜尋有關懷孕的書籍,買了一本日本出版的很kawaii的《最新懷孕全書》。看來要惡補一番了。

睡前,浩瀚給我看他iPhone裡的幾個名字:卓君、卓詠、雪晴、雪敏、皓兒——這些都是我們去年邊玩邊想出來的女兒名字。用不著太早決定吧,說不定是囝囝呢。

感謝天父賜我這份寶貴的禮物,此刻除了感謝,不曉得可以說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