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6月20日星期六

再見蝦仔

2009年6月16日(二)

有一個護士走進來叫喚我:「起床了。」我才知道現在已是六時半,而不是午夜。也好,我不用再在床上呆等。

我起床開電話,一開便收到兩個訊息,原來是浩瀚和252昨晚發出的。浩瀚說我們還年輕,日後還可以造蝦仔;又說很想再看到我的笑臉。看罷,我哭了。再看252的,她知道我獨自在房間感到害怕,卻在腦裏閃過一個畫面:天父就在那張空置的床上陪伴著我,我並不孤單,祂總在我身邊。看罷,我哭著笑了。然後梳洗,換上手術袍,穿上白襪子。

甫從洗手間出來,便看見媽媽。我忽然很感動,想哭出來,卻忍住了。原來媽媽六時許已到來,但護士不准她進病房,說我在更衣,所以請媽媽在外面等。讓我想起我兒時住院時,有一次媽媽偷偷在探訪時間以外來探望我,結果被護士責罵,我印象很深刻。

媽媽很愛我,總會第一時間來給我幫助與安慰。爸爸今早要做身體檢查,所以不能來,不然他定會和媽媽一起來。媽媽說她昨晚也睡不著,她陪我坐在沙發上,她叫我祈禱,我說我已祈過了。約七時十五分,收到浩瀚的來電,他說他趕不及來,會返中大取職員證後才過來。他本來答應我大約七時來看我的,那刻我有點不開心,但隔數秒便沒事了,因有媽媽在身旁。

七時二十分,兩名醫護人員推了手術床來,我便戴上手術帽,躺在床上由她們送我往手術室。媽媽一直陪伴我,直至我進了手術室。第一站原來並不是手術室,而是像個等候區域,「停泊」了不少手術床。我旁邊有個待剖腹生產的婦女,有兩個醫護人員在跟她詳談。忽然有一位男士走過來,很有禮貌地介紹自己,原來他是麻醉師,問我病歷,又向我講解全身麻醉的風險。我倒是不太害怕,畢竟這已是我第四次做手術,第四次做全身麻醉了。他在我左手上插了一口針,說是鹽水。不一會,陳帆醫生來了,跟我再談談手術的大概情況,我問她手術後何時才可再懷孕,她說大約兩至三個月便可。我又問她手術後何時才會醒來,她說大概是五分鐘。

之後我被推進手術室,麻醉師替我打針,我感到一些冰冷的液體從我左手的血管向上流向我的腦袋,有點不舒服,我看著上面的手術燈,不消數秒便睡著了。

護士叫喚我,我張開雙眼,看到牆上的鐘指著八時十五分。我知道手術已完成,我「停泊」在等候區域,等待醫護把我推回房間。我很累,沒有睜開眼。媽媽捉著我的右手,我便知道我已回到房間,一切都完成了,蝦仔沒有了。

不知何時,陳醫生來巡房,問我感覺怎樣,我只應了一聲,便閉上眼。她說手術順利。媽媽問她幾條問題,是我手術前託媽媽問醫生的(因我怕手術後不清醒)——何時可再懷孕?(兩至三個月後) 應吃些什麼?(葉酸、多種維他命)應放多少天假?(兩星期)當時浩瀚還沒有來。我又迷迷糊糊的合上眼,但應該沒有睡著,只是躺下休息。四肢有點麻痺,尤其是左手,完全無法用力。右手按著腹部,扁平了,蝦仔沒有了,腹再沒有脹起,內心也感覺空空的。

不知何時浩瀚來了,他輕撫我的臉頰,我卻累得應不了他。他好像說中大那邊下大雨,我聽得不太清楚,又合上眼休息。媽媽整晚也沒有好好睡覺,現在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了。251來電慰問,我卻迷迷糊糊的,記不起自己當時說了些什麼。

大約十時許,他們替我叫了個早餐:炒蛋、火腿通粉、熱好立克。我和媽媽每人吃一半。手術後,每隔一小時有護士來替我量血壓和體溫。辦了出院手續,約一時許乘計程車回家。

浩瀚告訴我,他也不太看好這次懷孕,因他覺得我的懷孕跡象不太明顯,所以他早已有點心理準備。倒也是,除了停了月經、乳房脹大和經常疲倦之外,其他孕婦常有的特徵我也沒有,如孕吐、體重增加、胃口變化等。也許我太有信心,覺得天父必然看顧我,保守我懷孕直到生產的平安,故從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。

收到同事關心的短訊、email和來電,十分感恩,我一一回覆他們,說我會好好休養。

雙手有點痠軟,無法伸高來束馬尾。浩瀚替我設計了新髮型,把頭髮撥到右邊,束了一條側馬尾,挺有趣好看。很多謝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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