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7月1日星期三

往事

2009年6月25日(四)

昨晚又睡不著。想著爸媽一直以來如何疼愛和照顧我,感動得哭起來,淚沾濕了枕頭。我很古怪,很喜歡流淚,連值得欣喜的事也會哭著來想。每一天,我都為爸媽祈禱,求主保守他們健康與平安。想起了許多過往的片段,深知主時刻在看顧爸媽,即使以往他們還未信主。

下午,媽媽在剝紅棗核時,跟我談了許多往事:在她十三歲的一個晚上,經血不斷在流,就像流血不止,心裡十分害怕,外祖父向來不太照顧她,媽媽又怕尷尬,不敢告訴二哥(即我的二舅父)。於是,她獨自往附近的藥材鋪求助,但店鋪已關門,幸好東主住在店鋪裡,給媽媽開門。媽媽馬上回家煎藥,服了一劑,血流少了。「你好勇敢喔!」「沒有人幫助你的時候,總得自己想辦法。」

我知道,媽媽從小到大也有流血的問題。小時候,她經常流鼻血,當時中醫說她經血錯流。有一次,血塊從她鼻孔裡不斷湧出來,外祖父卻沒有理會,還走出屋外跟別人在高談闊論。即使她有不開心的童年,她的性格卻賢淑溫婉,從沒發怨言,常常為人設想,不會把過往的不快帶到現在,或發洩在別人身上。記得我從小六開始,已答應自己要盡力令媽媽幸福快樂,不會再讓她傷心。

十多年前,血的問題又來了。媽媽在瑪麗醫院做刮宮手術,手術做得不好,之後每天都流很多血。一天黃昏,她的心跳非常急促,我陪她到附近的診所。坐了一會,她已辛苦得只有無聲的流淚,我從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。那刻,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媽媽可能會離開我。我心裡焦急地呼求主,同時要自己保持鎮定,雖然護士仍未叫到媽媽,我已衝入診症室。醫生給她寫轉介信,請我們馬上到急症室,說用這封信讓她獲優先處理。當時爸爸趕來了,我們一起乘計程車往仁濟醫院。在急症室,我替媽媽更換衣服,陪伴著她。記不起媽媽是否給打了口針,還是吃了藥,不多久她的心跳便穩定下來。當晚,她做了一連串檢查,報告顯示一切正常,驗不出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。

媽媽自接受了董曉芳醫生的刮宮跟進手術後,心跳過快的情況已不復見。回想起來,大概是因為她以往失血很多,或血氣不足,影響心跳。

一次又一次,主保護了媽媽。有一段很長的時間,我睡前都有一個相同的祈禱:感謝主讓爸媽這天能平安,讓他們腳步平安,平安地回家,平安地睡覺,每晚我要知道他們平安在家,才可安心休息。

中學時,當爸媽晚了回家(他們習慣於晚飯後外出逛逛,一來讓我們三兄妹可安靜地做功課,二來也可偷點時間享受二人世界),我必會從窗口往外看,看看有沒有他們的蹤影,有時更擔心得哭起來。婚後,我不與爸媽同住,只好每天致電給他們,了解他們這天過得怎樣,確保他們也平安,我就安心了。

自然淘汰

2009年6月24日(三)

昨晚睡得很甜,媽媽說我動也不動,連爸爸凌晨十二時回家我也不知道。

早上精神飽滿,和爸媽一起吃蜆殼粉,然後往翹康醫務所覆診。我們先乘37號巴士,在西洋菜街下車,再乘計程車往美麗華商場。爸爸說這是最省錢又可以坐的方法。

昨晚和今早,我也專心地禱告,求主保守我的健康,讓子宮康復過來,手術沒有任何問題或後遺症。

這次我們等了差不多一小時才得見醫生,爸爸睏得打盹了。

進入診症室,又做指定動作——上床照超聲波。醫生說我康復得很好,子宮已收縮到原本的大小,還見到一條線,就是本來是胎囊的位置,現已癒合,隱約看到一條直線(真的很隱約,我想只有醫生才知道這是一條線⋯⋯)。我不用再覆診,只須繼續服用維他命和葉酸,待兩次經期後便可以懷孕。感謝主讓一切順利。隨即我預約了許懿清中醫師(今天五時)。

離開時已是一時許,爸爸要二時參加教會聚會,所以不跟我們吃飯了。爸爸真好,他做每件事都是那麼投入和認真,這是我從小至今所看到的。他每天讀聖經,又拿起詩歌紙學唱詩歌。他經常問我有關聖經和信仰的問題,我也嘗試解答了,即使有時我也不太肯定答案。

回家後,媽媽煮了火腿雞蛋炒薑飯給我吃,我又吃了昨天燉好的花膠,真夠營養。

媽媽今天有點肚瀉,但仍陪我到中環看中醫。五時正便可以見醫師了。許醫師年輕漂亮,看來很健康。她替我把脈,說我的脈象較硬(不知道是什麼意思⋯⋯),說我陰虛,是虛多實少(又不知道是什麼意思⋯⋯),肝很熱,大概是由長期壓力和睡眠不好造成,她問:「你工作壓力大嗎?」我說:「也可說是大的,經常精神緊張,有時緊張得胃痛,但我已盡量下班後不再想著工作。」她又說我腸胃較差。她先替清除體內的瘀血,然後才可進補,不然體內會積聚「邪毒」(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⋯⋯),日後會變成疾病。

「為什麼我的胎兒會這樣?」

「你的肝較弱,肝是養血的,所以你的氣血較差,面色較蒼白,舌苔很厚。胎兒需要氣血養育,氣血不足對胎兒有負面影響。故你必須好好調理,尤其要補肝和氣血,才可迎接下一次懷孕。」我不住的點頭。「你知道嗎?大自然很奇妙,胎兒知道母親身體不好,知道自己若要繼續生長,便會吸取母親大量的營養,會累及母親,所以胎兒寧願走為上著了。」

這個論調聽來讓人心痛,卻又有點欣慰,原來胎兒也在保護母親。我也聽說過,懷孕初期(一至三個月)是自然淘汰無法著床及發育不良的胚胎的時期。

許醫師建議我計劃懷孕前,最好讓她替我驗血,看看我對什麼東西敏感,從飲良方面避免致敏源,免得胎兒日後也跟我一樣有敏感症狀。她講解得很詳盡,我想我可以安心讓她替我調養身子。臨離開時,她贈我一句:「聽我說,假如你想要BB,辭職好了,別給自己太大壓力。」領了五天藥粉,包括生化湯、三仁湯、當歸芍藥湯,分別於早、午、晚服用。(這就是我用來沖藥粉的杯子)

媽媽對我說,暫時不要想生兒育女的事,最重要的是好好保養身體。生命的主宰是上帝,祂若願意,我還是可以有兒女的;不然,即使我有多努力,也不會有結果。只好耐心等候祂的安排吧。

吃了多少餐?

2009年6月23日(二)

昨晚睡得不好,經常聽到一些古怪聲響。

早上,媽媽抹地,替我開風扇,跟以往沒有兩樣。她已替我買早餐和報紙,又跟爸爸一起曬晾衣服。父母恩愛,也愛這個家,為這個家付出了許多。

三餐以外,還有些不一樣的
茶點——








紅棗雞蛋糖水

木耳青巾魚湯
松草花淮山燉火金華腿


原本爸媽今晚要往高山劇場聽粵曲表演,但因浩瀚和二哥二嫂也回家吃晚飯,所以只有爸爸做代表出席,媽媽則在家為我們預備晚餐。浩瀚給我買了美心蛋糕,又是一道飯前茶點,很美味。連續看了三齣無線劇集,是我和浩瀚的罕有活動。

2009年6月28日星期日

回娘家

2009年6月22日(一)

媽媽十時許來到我家,她帶同了一輛小手推車,用以「運送」我的細軟,真夠細心。甫到達商場,天就下起狂風大雨。我們在平台等計程車,等了約十分鐘,決定還是改往碧海藍天對面馬路等車,果然有一輛計程車停泊在路邊,像在恭候我們。媽媽不許我拉重門,又不想我站得太久,我仿如受保護動物。

回到娘家,爸爸在預備午飯。媽媽昨晚已把我以前的睡房執拾妥當,還騰空了三個抽屜,讓我的個人物品進駐。我的行裝很輕便,只帶了一個背包份量的東西。感謝爸媽時刻為我預備我所需要的一切。
這是我婚後第一次回娘家居住,因我現在需要好好休養,不宜外出買菜,但又不忍心爸媽每天舟車勞頓的拿飯菜給我,我想回娘家是最好的辦法。

飯後看報,喝紅棗水,看丟低了一陣子的《偷書賊》。噓!爸媽在睡覺呢!

四時三十分,爸爸還未睡醒。他張開了口,雙手放在胸前,兩腿微微伸開,感覺很輕鬆自在,我已很久沒有見過爸爸這個睡覺的樣子。很感恩,爸爸身體仍健壯,願主讓他和媽媽身心康泰,快樂無憂。

媽媽買菜回來,給我們買了茶點——麥包+車厘子。相信在這裏乖乖休養,我必定增磅,身體定會很快康復。爸爸五時許外出,到竹園邨探望六伯父,替他修理電視機,打掃家居。還不止,他帶了鴨肉,為六伯父煮晚飯,然後才回家,已八時十五分了。二哥回來吃飯,他還給我們示範氣功,盼望氣功能助他養生,對抗癌病。

睡前與浩瀚通電話,彷彿回到拍拖時代,每晚總是坐在床上與他通電話。

婚後,我每天都與爸媽通電話,要了解他們過得怎麼樣,我也說說我的生活,有時只是談談這天吃了什麼。知道他們平安,已很安心。感謝主,這次回娘家讓我能親身參與和經歷爸媽的每一天,更了解他們退休後的生活。

2009年6月20日星期六

天倫樂

今天家中少有的熱鬧起來。

爸媽下午一時拿了飯菜和湯水到來。菜式很豐富,包括瑤柱雞蛋炒薑飯、雲耳豆莢煮瘦肉、花膠湯,還預備了菜芯和雲耳蒸雞作晚餐。四人一起在這裡吃午飯,還是第一次。飯後,媽媽在沙發上睡著了,她真的太疲累。播了「葉問」DVD給爸爸看,媽媽也難免給吵醒,給吵醒後也看得出神。四時許,他們要回家去。

媽媽帶來了大嫂送給我的禮物,是香水、絲巾和慰問信,看了莫名感動。意想不到的是,信內還有一幅上弦的超可愛畫作(我猜內容是他和爸媽,造型很搞笑),教我咯咯傻笑,繼而會心一笑。感謝大嫂的心意。


不多久,二哥二嫂來了,他們很有心,說要親自來探望我。浩瀚再次親手炮製了薑汁撞奶,有趣的是,第一碗又是忘記了加糖,歸我所有;第二碗甜甜的就留給二嫂。二哥不好牛奶,只淺嚐了一口。他們叮囑我要好好調養身子,建議下星期去看中醫。我會的,我再不敢輕視自己的身體。

腰腹整天都有點痛,更時有由痙攣引發的痛楚,很不舒服,腰板難以挺直,走路不太自如。

生命的來與去

2009年6月18日(四)

媽媽中午拿飯菜過來,還在我家蒸魚,又替我洗碗碟(這種簡單家事我現在還應付得來啊)。晚餐也有著落了。


浩瀚知道我想吃薑,便親手弄薑汁撞奶。這是他的第一次,起初忘記加糖,味道也很好;第二次加了糖,大功告成了。他很棒!

晚上,浩瀚重提昨天清晨哭泣的事,在我耳邊低聲說:「老婆昨天一起床便哭了,很可憐,你不應經歷這種事。」「經歷一下吧。」「不需要的,你不需要經歷這種事,太可憐了。」只要有他在身旁,我經歷這種事也不害怕。

我感恩,因為我從沒看過蝦仔的實體(他根本未成形),相比於那些眼見自己肚裡的寶寶已有身體、有樣子、有動作,卻又要接受人工流產的母親來說,我想我的傷痛算是輕微了。假如蝦仔一天一天長大,醫生突然告訴我:他停止了生長;或者,他沒有了心跳;或者,他是唐氏兒或畸胎⋯⋯我不敢再想下去。Jason說的對,生命的來與去從來不是我們能控制的。